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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兰州大学报】任继周院士回顾草原生态研究所并入兰大

发布时间:2012-09-19 字体大小 T |T

1946年,兰州大学当时的校长是辛树帜。那个时候,抗战胜利了,当时大家都孔雀东南飞,但是,有一个人却从南京来到了兰州,特立独行,很了不起,我非常敬佩,他叫盛彤笙。他来到兰州,在兰州大学筹办国立兽医学院。后来,先生叫我来兰州,我就来了。我是1948年中央大学(现南京农业大学)畜牧兽医系畜牧专业毕业,毕业后留在那里进修了两年。1950年来到兰州国立兽医学院,地点在小西湖,那个时候就从兰大分离出来了,但是我们这个学院的根是兰大的。后来,我又转回兰大来了,是一个回归的路程。我的老师盛彤笙是兰大的第一任兽医学院院长,照片现在还在校史展览中。解放以后,国立兽医学院改为西北畜牧兽医学院。大跃进时,成立甘肃农业大学,我在那儿当了系主任,后来做副校长,我不习惯,我就自己办了草原生态研究所,是甘肃省和农业部合办的,感觉到我们的问题是个生态系统问题,文革一结束,我就要办一个草业生态研究所,1981年获得正式批准。当时宋平在甘肃,农业部是何康,主管科技的副部长,都很支持。这个研究所搞得还不错,当时就我一个高级职称,连个讲师都没有,有的友人为我担心,研究所怎么办呢?5年时间,我就依靠兰大,依靠甘农大、浙江大学、中国农科院承担研究项目。第一个5年,全国1250多个研究所总评,光农科研究所好几十个,我们所是第14名。我们就是借用社会力量,我们是请最好的人,如兰大的艾南山,张鹏云教授,都是我密切合作的好朋友,还有中国农科院的,浙江大学的。我的工作质量很高,我们和外国有合作项目,澳大利亚、新西兰等。第二个5年计划是第9,进入全国前10名,出乎意料。我自己都不敢相信,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前列了,全国有那么多有名的研究所,还以为是误传,叫科技处认真查证,查来查去是真的。那个时代,我们没有给人家送礼,没有公关这一说。我相信世事还是公道的,我们一心只问耕耘,不问收获,到时候就会得到社会的认可,实际上收获就来了。把自己的田种好,埋头苦干,不要东张西望地和人家比。

我当选为院士以后,北京、东北、南京等地叫我去他们那里工作,叫我去挑房子。有的地方独栋楼,一年24万的津贴等,许以优厚的待遇。1981年的时候,美国叫我去,也安排我爱人的工作。就在这个时候,我们的研究所获得批准,我想,我哪里也不去,就搞研究所。别人调我也可以,我的研究所在兰州不能动,我们兰州办草业科技学院分院。就在这个时候,教育部知道了,就给兰大的校长讲了:别的学校都在找任继周,你们可能还不知道,赶快去找。郑晓静副校长跑到家里来找,一说就行了。我说,我本来就不想离开兰州,但是,我必须附着在一个大学上面。这个时候兰大来找,这太好了。我就是要在兰州,因为我对研究所有责任,好多青年人到我这里来了,我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,那怎么行呢。你自己跑掉了,把这个摊子放到这里,把这些年轻人放到这里,道义上过不去,而且事业上受损失,搞一个摊子不容易。在哪里做学术都要集体,一个人再能干也不行,你把集体丢掉了,怎么做工作?这个时候兰大来找,真是求之不得。真好。所以,当时就定了,我哪儿也不去,就在兰大。那些聘书都白拿了。

2002年,李发伸校长、郑晓静副校长他们两个具体和我联系。合并的时候也不是很顺的,有人说:你这个小研究所进去就把你吃掉了,顾虑很多。我说,没有本事被吃掉是应该的,有本事谁也吃不掉。毅然决然进去了,结果非常好,兰大这个平台,太好了,兰大这个工作气氛,不但不歧视,而且待如上宾。211工程把我们安排进去了,985也被纳入了,我们的研究成果,学校科研处当大事来办,把我们历年的工作汇集整理,报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。此件事,如没有合并到兰大也就算了,我搞研究所,没有考虑过要报奖,太麻烦,手续太多。兰大有专门的机构,科研处。兰大教务处管教学的,他们把我的工作又汇集整理,报了一个教学成果特等奖,很难得;你不借兰大这个平台,根本拿不到。我们这个小研究所顾不到这些事。我们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工作方法,不可能拿到这样高的奖项。所以,我对兰大非常感激。兰大现在对我们学院投入的各种资金,差不多7000万元,我们现在的设备、力量全国第一流。我们整个草业科学这个行业全国共获得十来个奖项,其中五六个就在我们这个单位的,占全国50%。我一直认为兰大是一个做学问的平台,校风好,一心向上,这一点很难得,对别人没有歧视,非常好。

我到兰大后,李发伸校长说:如虎添翼,我说,不敢说如虎添翼,如鱼得水差不多。我是非常满意的。后来特别是我们南志标教授被评为院士,太好了,我太高兴了。我的徒弟接班了,我这一生,我还要什么?我现在8890岁了,不应该再出去活动了,太不方便了,太老了。那些掌权的都是你学生的学生,你说话人家不好回答。同意吧,感觉有问题,不同意吧,你这么老了,不好意思。现在我不大出去了。有个接班人,我心里非常安慰、非常高兴。真是有交代了,没有这个平台,我们的这些工作就流失了。总结申报,组织管理,这是个学问,我们没有时间去再学习这些东西。教学管理、科学管理、你们离退休处所做的工作,这都是学问,是工作水平、思想水平、认识水平,或者说是素质水平,只有大学这个集体,才能全面达到。

我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,得到的太多了。做了什么呢?我是一个搞草业科学的,社会、学校给了我这样那样许多的奖励和荣誉,进入兰大以来,我先后被评为:甘肃省情系陇原奖,建国60周年感动甘肃60人奖,农业部建国60周年百人特殊贡献奖,兰州大学教学特别贡献奖,教育部教学成果特别奖等荣誉。太惭愧了,太惭愧了。我参加工作以来,六十多年了,亲眼看到我们的草原生态一年一年变坏,变到最坏最坏,历史上没这么坏过,我有什么贡献?惭愧呀,真是惭愧。我对自己的处境真是一点怨气都没有,真是感恩这个社会,特别感谢兰大,感谢大家。

(据录音整理并经任继周先生阅改)

《兰州大学报》第825期四版(校庆纪念专版),2012915出版,原文链接请点击